粗粉彩瓷初探

粉彩艺术的出现，大约在17世纪中叶的清代康熙年间(1622—1720)，主要产地在江西景德镇一带，粉彩瓷以粉润雅致，色彩柔和，闻名于世，是景德镇陶工对我国陶瓷事业的一项重大创造，在宋代，出现了在瓷皿釉上进行彩绘的“三彩”，明代景德镇出现了独创釉上的“明五彩”，从而改变了景德镇陶瓷以单色釉和青花为主的装饰方法，丰富了陶瓷的装饰形式，至清代，景德镇不仅继承了“明五彩”的传统，而且有所发展，创造了釉上的兰色和翠色，形成了人民喜爱的“古彩” (硬彩)的装饰方法，而粉彩正是由“古彩”发展而来的，其中，又融合了明代景泰蓝以及来自欧洲的珐琅彩的工艺技术，成为独具一格的釉上彩绘新品种，至雍正年间，粉彩艺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从这一时期的传世作品中，仍可看见为数极少的优秀作品。一些绘画精细的釉上粉彩，可以和宋人花鸟相媲美，其胎质致密细润，题材多为花鸟，釉彩淡雅，表面凸起， 《雅陶》中所赞“娇鲜夺目，工致常珠”。如清雍正粉彩的双耳扁壶(现藏大英博物馆)，造型运用传统器皿中常见的双耳扁壶，胎质白中泛青，所饰花鸟、精湛、细腻，装饰和造型结合得体，花朵采用玻璃白上洗染洋红，立体感很强，从用笔、用色中可以体察到宋人重彩之遗风，这一时期的作品是通过皇帝赠送给宫廷内的传教士和前来走访的外国使者而流至国外，在欧美各国曾轰动一时，并纷纷仿造或者来定购。这一时期的粉彩，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成就，那就是更多的吸收了中国绘画的表现技法，使艺术形象、生动、细致。
官窑的粉彩形成了清一代陶瓷艺术的主流，但是在“乾隆风格”的审美场之外，还有一种流传于民间的，艺术价值颇高的陶瓷艺术品种——粗粉彩，粗粉彩作为民间艺术，一直没有得到重视，“百工之技，君子不齿。”博物馆和收藏家们对此漠不关心，历史文献中也没有它的一席之地。但是，几个世纪以来，它从未消亡，仍然在民间顽强地生存着，关于粗粉彩的出现年代无从考证，只能是从一些零散的资料和实物中推断，大约出自乾隆的产品居多，一般产自江西，此外在广东、福建及北方的一些地方民窑中也多有生产。
粗粉彩的出现，主要是在色料中进一步吸收其他工艺的长处，在工艺上借鉴了珐琅彩的色阶的配制技法，其中，玻璃白的出现，更是一个创举，这是一种含有氧化砷、氧化铅和氧化硅的不透明白色彩料，由于它和五彩彩料的融合，使各种色料产生了“粉化”，红彩变成粉红、绿彩变成淡绿，黄彩变成浅黄，其他颜色都变成了不透明的浅色调，并且，可以控制其加入量的多少，来获得一系列不同深浅，浓淡的色调。粗粉彩的工艺制造过程是，先在烧好的白瓷胎上勾画纹饰图案的轮廓，再在轮廓内敷上一层玻璃白，再在这层玻璃白上彩料，描绘，并用干净的毛笔将“粉化”的彩料按浓淡、深浅的不同要求洗开，最后，人窑以氧化焰70℃左右烧制而成，形成画面阴阳突出，浓淡分明，立体感强的特点，由于彩料均系国产，成本较低，所以一经创生，便显现出其强大的生命力。
笔者通过一些散见的实物观察和对粗粉彩的创作实践，认为粉彩有以下四个特点。
①厚。一指胎质粗厚，一般器皿的胎壁都在5一lOmm左右，底足较为粗糙，造型敦厚，端庄，二次烧成后成品率很高，二是指釉彩厚，由于不透明玻璃白的使用，可以使其产生阴阳、浓淡的立体感，如花朵，衣纹等，用厚达2—3mm的玻璃白打底，使纹饰有强烈的肌理效果，极富装饰性。
②浓。粗粉彩的设色的基本以红、绿为基调，另外以粉大绿、粉苦绿如、矾红、西黄、古翠等颜色，并相互之间并置，使画面色彩华丽而浓郁。
③平。从构图和设色两方面讲，粗粉彩中的装饰纹样，无论人物、花卉、山水、建筑，从构图上看，都是运用散点透视的方法，与其他传统画种在构图语言上相通，设色多的以手涂为主，局部采用洗染的方法，但同细粉彩相比，明暗变化略显简单化。
④满。无论是立体造型(瓶、壶)，还是平面造型(盘)上的装饰一概饱满，但也有别于细粉彩的那种锦地，繁杂的“满”粗粉彩在饱满中透出疏密有致。
从文化有深层意义上讲，粗粉彩和细粉彩是有很大的差异性的。尽管它们所用的材料大同小异。官窑细粉彩是与传统文化同步发展过来的，它的艺术风格同时代审美场一脉相承、而民间粗粉彩则是在区域性民间文化的土壤中成长而来。粗粉彩与民间青花系一样式，是广大劳工所生产，所以产品以实用为主，资质一般比较粗厚，与官窑产品“只怕风吹去，还愁日灸消”的薄胎皿形成鲜明对比，粗粉彩中应用的器型也比较简单，如盘、碗、罐、壶等，装饰题材的以吉祥图案为主、如、龙、凤、鱼、鹊等，另外还有群众喜闻乐见的刀马人物，仕女、婴戏等，装饰画面构图饱满，活泼，活型纯朴，古拙，用笔奔放，毫不拘束，色彩鲜艳，明快，给人以喜庆，振奋，向上的感觉。例如，粗粉彩麒麟纹大盘，此盘直径十之寸，整个画面丰富而且疏密有致，笔法大胆，直率，色彩单纯而热烈，画面运用了粗粉彩的精华一一红绿彩，也就是矾红的粉大绿，视觉效果强烈，最质朴，最原始地保留和体现了传统精神，盘于底部在烧成过程中沾了许多窑沙，盘口也略有变形，可丝毫不影响整个作品的精神气质。
粗粉彩是彻头彻尾的大众化艺术，跟民间生活紧密联系，民间匠师们不仅想象力丰富，创造力强大，其作品生命旺盛，它的数量之大，欣赏者之多，是细粉彩所无法比拟的。